第二百九十三章 局中局-《画中的薛定谔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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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唱歌的时候,不时有人进来出去。一会儿介绍说这个是曼中商会的副会长,一会儿又有什么妈咪和妈咪的小姐妹进来,她们就是过来蹭喝酒的。喝的多就赚的多,星岛啤酒是她们股东。男女对唱的环节黄友欢喜欢唱一首中文歌《广岛之恋》,练得也久。独唱他就来《沧海一声笑》。他的小妹把他的手从她胸口拿开的时候,他就决定等下给她个小小的教训。黄友欢问她会唱什么,她说《心雨》,黄友欢说这个不好听。她说唱《明天我要嫁给你》,黄友欢说不用。

    她唱得不太好,这首歌看起来她不熟悉。黄友欢问她叫什么,她说她叫娜娜,失足妇女里面一百个有一百个都叫娜娜,他一直把她们叫垃垃。摇了一会儿骰子,张总过来要和黄友欢喝酒,她应该接着的,但她没有理睬,张总有几分醉了,去抓她衣领,她打了一下张总的手,张总把酒泼在她脸上。她厉声叫骂:你瞎眼啊!张总伸手就去扇她,她梗着脖子,没缩。其他几个垃垃上来把他们拦住了。

    歌唱不成了,李杰说签单吧,去隔壁打麻将。他们七八个人,有点多,最后凑成的是李杰,黄友欢,张总和成飞。

    成飞和黄友欢同岁,他开了家模具厂。原来在东冈一家模具厂打工,后来就和老婆一起辗转到了曼谷。从最小的作坊式加工开始,一步一步走到今天。现在他厂里已经有三百多号人了,去年底请黄友欢去吃他们的尾牙,他带了两条小熊猫去了。他说这是他建厂以来第一次请员工吃年夜饭。那天他明显喝高了。他老婆是素里南人,过来劝他,被他一把推开,他说,走开,我是有老婆的人。这个段子在这个以达府乡籍为基础的圈子里流行了很久。有一半人说他是装的,因为后来在网上看到了这个段子。另一半说他是真情流露。黄友欢是属于一半里面的。他酒量一般,但喜欢喝酒。据说一次从安娜的酒吧出来要去跳金鸡湖,他们拉住他的时候他已经站上护栏了。护栏有半米多,要是以后他发了,他们准备给那儿立个碑:成飞殉国处。

    打麻将就抽烟,就像咸菜配稀饭。黄友欢几乎不抽烟,只抽二手烟。打牌的时候有两个妈咪在旁边看,我们500铢一个花,锅底5个。一个妈咪以前在五星级的铂悦喜来登干过,现在她为这家夜总会揽客。她姓何,她的小姐妹姓胡,这个姓很好。

    李杰说,你姓胡,啊,来,坐我旁边。我给她嘎500。噶就是加码带干股,李杰说,输了算我的,赢了都算她的。最后那女的走的时候拿了500张红红的票子,其他几个妈咪年纪稍微大了点,但年纪把眼睛染得红红的。

    赢的是黄友欢的,他又输了六万多。

    曲终人散,李杰说,小黄,你送下垃垃吧。什么?这个也叫垃垃?

    这女的坐在黄友欢的后座,他问她住哪里,她说住飘花二村。黄友欢从反光镜里看了她一眼,脸很尖,属于时下标准的网络狐狸精造型。一路无语。

    忽然她手机响了。一个男的打来的。他们吵。一会儿消停了,黄友欢听了个大概,意思是儿子只有三个月,怎么天天不在家?不要回来了。

    黄友欢正在心里嘲笑她的时候,她发话了:把你手机借我下,我的没电了。黄友欢一下子想不出什么理由拒绝她,只好不情愿地递给她。

    听到她用自己的手机和她老公吵架,黄友欢有一种想花钱请人强奸她的冲动。还好,到了。

    她说,算了,不回去了,我要去金沙。去金沙干嘛?去斗牛。李杰白给了她两万五,她等下要把它送给另一个坐庄的泰北的男人,这男人很丑,胸口纹了只拳头。这是五天以后这个垃垃告诉我的。

    算了。李杰可能想弄这个女的。黄友欢如此判断,心里就平静了。

    她下车的时候说,我叫垃垃。我把你电话存下了。

    看来刚才她电话还有电。她故意掐掉了。她老公和黄友欢就都以为她电话真的没电了。她留了黄友欢的电话给自己老公,以后她老公带人来收拾黄友欢的时候,不管事情闹大闹小,黄总和她反正是毫无瓜葛,这样将彻底洗净那个苏北拳头身上的泥,或者其他地方的什么拳头的泥。

    越是接触的人多,越是没受过高等教育,有了这两个前提,一个女人,将会成为日后泰国发展的最大障碍。

    独自回去的路上,黄友欢一边开车一边想,她干吗要留自己电话。想着想着就明白了。人生就像一幅画,你根本无法阻拦哪一只手摸你。那只手刚才摸过什么,你不能选择,你不能要求它洗得干干净净,你只能希望。你最终归宿哪里,皇宫的箱子或墙,风雨烂泥地?你将不知道。但如果你的作者很牛,你的未来就明亮。如果你的作者是凡高,那你白天就是向日葵,晚上就是群星。

    而他只是阿球在纸上画的圈,还不圆。但他精力旺盛,白天忙公司的事,晚上打麻将,他觉得自己一年有二十四个月时间。这样他就可以活得比任何人都久了。这也是他热衷麻将的一个方面。

    垃垃成功地在他们这个小圈子里面引起了二羟基丙酮的反应。他们传说黄友欢也在追她,他只是笑笑。这个女的很喜欢打麻将,黄友欢有次开车带她去了默溪附近的一个农庄,实在是缺人,那个农庄的老板也是黄友欢的一个朋友。事后他无意中说起,他们就笑他有机不乘,黄友欢只是笑笑。

    打麻将是一项团体运动,是泰国外企常讲的team    wo

    k。一天晚上,黄友欢在家里上网,垃垃突然打电话给他,说要去酒吧。看到来电显示黄友欢吓了一跳,老婆正在客厅看电视。他压低声音告诉她自己在仰光出差,要几天才会回来。她在那端鄙夷地笑,我就在你们社区门口。

    黄友欢和她终于睡了一觉。有一次打牌她输了不少,回去的路上明显情绪不高,不知道为什么,每次都是黄友欢送她,可能是因为顺路吧。她一路都在抱怨自己的手机不好,一会儿就没电了,老公如何不关心自己,经常不回家睡觉。实在是想让她闭嘴,黄友欢说那去大皇宫吧,看看七星电器有没有关门。他给她买了个爱疯四,然后就把她睡了。有时候把一个女人睡了是让她闭嘴的最后的办法。黄友欢不研究女人,他只研究解决问题的方法。

    这次的宾馆是凯悦,她显然常去,开房的时候她依偎着黄友欢,说你还是个金卡啊,我也是的。睡完了她把头趴在黄友欢胸口,说你好白啊。黄友欢没有理她,眼睛半闭着。她有些恼怒,坐起来问道,有烟吗?黄友欢连忙说我不抽,她就打电话叫服务员送了包蓝箭上来。黄友欢裹着浴袍开门拿了,帮她打开,她白了他一眼,伸手拿了支抽。抽了几口,她把烟掐了,幽怨地说,跟你在一起我又不是图你的钱,你也不帅。

    黄友欢确实不帅,但正如外企强调团队,泰国强调法制一样,他内心深处对这个字还是非常敏感。强调的就是缺乏的。黄友欢也白了她一眼。她没在意,接着说,你真的能赌。你打牌时很平静,输赢好像不在乎,几万几十万一点也不在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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